“所以他哪天要是把你膈應煩了, 你就給他說你要告訴他同事我是他前任。”陶免這話無異於肯定, 他笑道，“絕對一威脅一個準。”

方祈沒再接著問，畢竟會介意這種事情也算正常, 深櫃。

但陶免沒放過這個話題，嘴角一直擒著那抹似有若無的笑, 垂頭戳了一小塊魚肉放到自己碗裏：“像我現任就不一樣了，是吧。”

最後兩個字陶免是擡頭看著方祈說的, 半開玩笑的口吻讓人辨不出他話裏到底藏著幾分認真。

那雙微微閃著光的眸子就這麽直直的望著自己，彎著，甜著, 反倒像是自己在被審視。

方祈也不閃躲, 為陶免盛了一碗羹放到他手邊，眼神坦蕩，應得毫不含糊：“是陶導, 不是餓了, 多吃點。”

“你要是想加什麽戲只管跟我說，絕對讓你這種母胎單身過足癮。”陶免咧了咧嘴，順坡下驢。

“皮。”方祈帶著笑意睨了他一眼, 轉手也幫自己盛了一碗。

其實他哪裏是給陶免臺階下，純粹是給自己臺階下罷了。

方祈能感受出陶免雖然嘴上沒個把手，皮的很，但其實心裏對人對事都界限分明，沒到那根線之前自己最好都乖乖管好自己, 如果現在就對陶免的玩笑信以為真，結局幾乎沒有懸念。

“你看你這一點就很優秀，人朱垚出去逛了一圈就完全跟國內脫節了，跟他說個‘撩’都要費勁巴拉的解釋半天。”

先前不說是因為正主還沒出現，但既然現在都認識了，也就沒什麽不能說的了。

“你們分手前他已經出國了？”方祈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說陶免“皮”時他的吃驚。

陶免搖頭：“分手那會兒我才高二，他研一，他本科雙修的工商管理跟阿語，研究生讀的阿語，還沒升研二就被簽出國了，他出國前我們分的手。”

阿語就是阿拉伯語，本來一開始陶免還覺得這個簡稱別扭，但後來聽朱垚說多了也就習慣了。

方祈了然：“所以……是你們分手以後他還找過你？”

“嗯哼，每次回國不找我一下就跟過不下去一樣。”陶免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。

“不過本科雙學位，研一就被國外公司簽走，挺厲害的。”方祈說的很中肯，“你們……差六歲？”

“差不多，準確說是七歲。”陶免聳肩，“他S市人，硬件方面確實無可挑剔，爸媽都是大學老師。”

方祈本以為兩人是一個地方的，端起手邊的羹湯問：“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？”

經過陶免這麽一系列介紹，如果兩個不是一個地方的，實在很難想象他們會湊到一起。

陶免捏著筷子忽然沖他邪魅一笑：“約炮軟件認識的。”

方祈湊到嘴邊的碗立馬頓住了。

空氣才安靜了那麽一秒，對著方祈的臉陶免就忍不住笑場了：“好想給你拍下來，你這表情，真的，絕了哈哈哈哈哈！”

方祈默默放下手裏的羹湯，決定等等再喝。

陶免不依不饒：“真的方祈，我知道你清水，但真沒想到你這麽純情，媽的笑死我了，我現在徹底相信你不抽煙了。”

方祈撐著桌子無奈的按了按眉骨：“看來你是真打算記這事記一輩子。”

“一輩子怎麽了，以後老司機帶你飆車，記得系好安全帶哈哈哈哈！”陶免笑的開懷。

這種玩笑是不可能跟朱垚開的，因為他根本聽不懂。

眼前人皮起來真是讓方祈又愛又恨，那個時候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出現的這種情緒，是種叫做“寵溺”的油膩玩意。

吃完飯陶免自然不可能真跟那群外國佬“Catch u later”。

方祈叫來了自己讓趙秘書安插在這邊會英語的服務員，交代過他代兩人去那桌打聲招呼便和陶免回了七樓。

一路上來兩人都在閑聊，陶免就喜歡方祈這種會聊天的聰明人，懂進退。

聊著聊著話題便重新回到了朱垚身上。

陶免靠在門邊等方祈刷卡開門，一副吃飽喝足的滿足模樣：“我不在的時候，他沒少膈應你吧。”

方祈沒否認，推開門後一雙眼盡顧著看陶免悠悠站直的兩條腿了。

“像他的作風。”陶免不出所料的點了點頭。

他一進屋便打開包開始掏電腦，掏著掏著卻忽然問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：“你覺得他長得帥嗎。”

方祈哭笑不得：“……帥。”

“嗯，可惜了。”陶免坐下等著筆記本開機，一拍桌子示意方祈也坐下說話。

這幾乎是給方祈遞話頭了，方祈從善如流：“怎麽了？”

陶免嘖了一聲，這破筆記本剛買來那會兒開機秒數也就個位數，現在不等個兩位數根本打不開：“還能怎麽，分手理由無非就那麽幾個，算是信任危機吧。”

說完陶免便將筆記本屏幕轉向了方祈的方向，兩人一起望著PS打開前的加載頁面，陶免早被這筆記本磨得沒脾氣了，撐著臉等。

光看陶免談論朱垚時的坦蕩方祈就知道朱垚涼了，既然陶老師教了“信任危機”這個知識點，那必然是得好好記下的。

PS打開是打開了，但載入項目還得等一小會兒，看著卡頓的軟件讀條，方祈忍不住問：“這筆記本你用幾年了？”

“說出來你可能不信，但我他媽真就只用了一年。”陶免氣的不行，這一年因為這筆記本給他添的堵實在不在少數，“當時買筆記本的時候光記著要買個不能玩游戲的本，完全忘了以後得跟adobe一家親。”

“adobe？”方祈沒太聽懂。

“就是我們一些專業軟件，修圖、剪片什麽的，比如一般來說做設計都用AI畫圖，但一我不會，二你不懂，所以咱們就暫時用PS湊合湊合吧。”陶免說著便將他準備拿給方祈過目的東西調了出來。

方祈一眼過去就明白了，那是張類似名片的東西，上面勾勒著古樸的“方世”這兩個繁體花字，邊上還有一個二維碼，整體紅黑配色很大方，構圖極簡主義，看著很有質感。

陶免就這麽閃著一雙晶晶亮的眼睛望著他：“喜歡嗎？”

“嗯。”方祈都沒怎麽猶豫便答了，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這張名片，還是因為陶免那雙眼。

“對吧，我也賊喜歡。”陶免立馬開啟了自嗨模式，“感覺自己的審美真是相當在線了。”

方祈很快就猜到了：“這是要放公眾號裏的？”

“Dei！”陶免照著桌上就是一拍，陷入了新一輪的自嗨，“是不是就很棒，別人稍微那啥點的公眾號都有自己的畫風，開頭結尾也會放專門設計的小名片，我這兩天摸索出了一整套，等我今天晚上回去做出來看你喜不喜歡。”

說起專業上的事陶免就會這樣，眼裏帶著光的模樣讓方祈舍不得挪開眼：“那篇推送十一結束前做出來就行，不用急，作業都做完了？”

一談到作業陶免就蔫了，軟到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扣桌角：“我覺得我們學校的歪風邪氣得治，毛概都要拍片，媽的什麽課都拍，什麽專業都拍，我看都瘋的差不多了。”

方祈楞了：“毛概……是什麽？”

陶免也楞了，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如此艱深的問題。

兩個人就這麽傻傻的對視著，後來陶免想了半天都沒能把這門課的全稱想起來：“就……毛澤東思想還是概論什麽的？”

“你上的課你問我？”方祈笑了。

陶免惱羞成怒：“就馬哲啊！毛概啊！思修啊！這種東西全名是什麽重要嗎！誰管他！”

“好好好。”方祈連連點頭，笑的止都止不住。

陶免大手一拍就敲定了，這是今天他第三次拍桌子了：“你這麽好學就替我去上課好了，反正我長得帥，你出去說自己叫陶免不虧，你幫我上課，我幫你做公眾號，多好。”

等陶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的話題已經偏了不知道多遠了，現在他已經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今天剛和前任坐過一張桌子了，一心一意跟方祈討論著即將到來的主角。

十分鐘前方祈要去接章琦琪，被陶免攔下來了：“讓那小劉去吧。”

這是方祈第二次從陶免那兒聽說“小劉”了，遲疑道：“小劉？”

陶免點頭：“對啊，就給我送飯那個。”

“那是小張。”方祈失笑出聲。

陶免瞬間捂住了臉，笑得無法自已，這智商都去哪兒了：“好好好，小張小張，讓他去接吧，免得惦記自己活少，領著比原來翻倍的工資還惶惶不安。”

“他給你說了？”方祈問這話沒什麽特別的意思。

陶免答的也沒什麽特別的意思，一本正經：“沒，只是我體恤民情。”

方祈依言把以後接送章琦琪的任務都交給了小張，樂得輕松。

電話那頭小張接旨時那股“歡歡喜喜過大年”的勁把正大光明偷聽電話的陶免樂的不行，一副“你看我說吧”的表情。

連帶著那天晚上補課的章琦琪都感受到陶免的好心情了，在陶免檢查她習題的空隙裏道：“這段時間難得見你心情好。”

陶免擡頭問的很嚴肅：“很明顯嗎？”

章琦琪點頭：“明顯，就感覺你整個人氣壓都很低，搞得我做題都怕的要死，生怕哪裏又算錯了就把你撩爆了。”

“我問的是，我心情好的很明顯嗎？”陶免對自己的負能量不能再有自知之明，不過現在想來，這幾天還真是一句這方面的話都沒聽方祈說過。

章琦琪還是點頭：“相當明顯，我今天忘了上節課的公式你都沒懟我。”

陶免對答案的目光一頓：“我原來經常懟你？”

章琦琪糾正的很快：“好，那不叫懟，叫酸。”

“算了吧親，你能背出公式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。”陶免擺手，將習題冊丟還給她，“你還是跟你小女朋友多學學吧，她成績不錯。”

陶免記得兩人還在乒乓球中心上課那會兒，她小女朋友一大早本來還在床上睡的好好的，但一到章琦琪答不上來的問題，她就會翻個身幫著答了再懟上她一句。

章琦琪搓了搓自己的胳膊：“你怎麽這麽可怕，什麽都默不作聲的記在心裏。”

陶免睨著他直搖頭：“嘖嘖嘖，跟你叔比起來我還是差得遠了，你還是多哄哄他吧，說不好哪天就有什麽不得了的把柄被他摸透了。”

章琦琪當時就是一個白眼，拽的那一腦袋剛到耳根的短發都恨不得翹起來：“怕他？他還有把柄得求著我保密呢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倆人的溫度確實有在升的（嚴肅臉

感覺自己每章的分量很隨緣，時不時缺點，時不時爆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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